Petrichor

收信人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人人都说我将来必定前程似锦，只有你，折断自己的双翼，为我插上翅膀，将阳光送给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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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伊万的21岁，糟糕透了。父母丧生于一场意外，姐姐带着父母留下的财产搬离了这个家。妹妹还在读高中，自己上的美术大学的学费也极其高昂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这个残缺不全的家，伊万选择默默承担，扛起这个担子。他没日没夜地画画，四处去画廊和画商谈判，希望能将他的作品放进画廊里售卖。

        画商们像是统一了口径一般，机械而冷漠地拒绝着，“你的作品太没有自身特色了，卖不出去的。很抱歉，我没法答应你的要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眼瞧着家里的开销日渐增大，就连水电费都快交不起了，伊万咬牙、下定决心一般——最后再参加一次青年画展，如果一张都卖不出去，就退学打工养家。

        青年画展那天，伊万抱着一摞画在最角落不起眼的展位坐下，将一张一张画整齐的摆好。然而人来人往，很快半天就过去了，肚子饿得胃有些难受。伊万愈发落寞，拧开矿泉水瓶，灌了一口凉水——在挣到钱之前，能省则省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伊万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。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伊万抬起头，很快认出了来人——同校毕业的学长王耀。

         伊万神色落寞地把情况和王耀讲了一遍，又自嘲似地说道，“我注定是与艺术无缘了。展子结束以后，我就去办理退学打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王耀沉默了一会，伸手取下伊万放在展位上的一幅画，“这张画，我买了。以后你就在我的画廊里创作，作品我帮你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万眼中猛地一亮，转而又暗淡下去，“王耀学长，你的好意我领了，但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什么但是！”王耀不由分说打断了伊万的话，“小子，你是个苗子，不能糟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，王耀掏出皮夹，从里头抽出一叠钱按到伊万手掌心里，“这是你的画钱和签约预支的费用，收好。放心，有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万感激地收下了钱，他想，将来这份恩情是一定要报答的。

         。

         时光匆匆，一晃儿，三个月过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伊万的手法愈发老练起来，画作慢慢也能卖出去一两张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偶然一次，伊万撞见王耀在接电话，王耀仿佛有些生气，“我说过，在这之前我不会再接任何单子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王耀挂断电话，脱力一般地瘫倒在沙发里。伊万不由自主地走过去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安慰他。

         平时精明干练的王耀的眼睛里，有些东西在闪。

         伊万突然语无伦次起来，话到了口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 王耀看到了伊万，顺手揉了揉眼睛，笑起来问，“怎么了，是有什么卡住了吗？到瓶颈期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伊万沉默着点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 伊万的进步王耀都看在眼里，可总是缺少些什么。王耀观察了伊万一阵子，知道了伊万缺少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伊万，你停一停。”王耀拿出久违的围裙，穿到身上，双手灵活地背在身后打了结。“你的画，真情实感饱满，却是缺少灵气。而问题就出在你颜色的运用和笔法，你看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耀把画笔沾入颜料中，对着空白的画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，仿佛才下定决心似地落笔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是同样的颜料，同样的笔，却在王耀手中迸发出另一种生机。颜料像是有了灵魂一般，随着笔尖，所到之处晕染、散开；轻轻一点一提，就勾勒出轮廓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实王耀心里也没底，他也已经许久不画了。略微紧张，额头鼻尖沁出汗珠，顺着脸庞滚落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和谐。伊万看王耀作画，人与画似乎融合成一幅画，伊万不禁有些看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看，伊万，你的画里，缺少这样的放松的部分，不然每个部分都深入、笔触紧张，会让人觉得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耀侧过头笑着告诉伊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，好，好的。”伊万莫名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子，放轻松。”王耀拍拍伊万的肩膀，“你可以的。一切都还有我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是学到了王耀所教授的技法，伊万一夜间像是换了一个人，画面变得太美了。

       王耀把伊万进步后的画作挂进画廊里，短短一天，就全都卖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王耀笑着把钱放进伊万的手掌心，“这是你应该得的。将来你一定可以走的更远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万眼神闪躲，语气满是不自信，“不……不是……我——不行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王耀愣了愣神，狠狠拽过伊万的衣领，捧着伊万的脸，直勾勾地盯着伊万如同紫水晶一般美丽的眼睛，像是承诺一般，“小子，我不会看错人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算如何，你也还有我。王耀默默在心里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 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真的很快，五年匆匆而过。快到，来不及挽留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伊万在王耀的帮助下在画坛崭露头角，被人们所熟知，富商们极乐意投资这位画家。王耀鼓励伊万去开一场自己的个人画展，试着卖掉自己所有的画。

        结果自然是成功的，到场的人们都乐得收藏一副新星画家的画。很快，所有的画都被不同的人们买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伊万恨不得立刻回去画廊，告诉王耀这个好消息，可是还有画展后还有酒会，伊万只得忍耐到酒会结束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切都结束的时候，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。伊万带着满身酒气，跌跌撞撞地闯进画廊，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看见暖光灯下温着牛奶等自己回来的王耀。

        伊万打开灯，只见桌上留有一封信，上面写着——收件人：伊万·布拉金斯基。

        伊万心中猛地一沉，明明还有那么多话都没有能够告诉过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伊万微微颤着手打开信封，里面只有一张信纸，端正的写着一行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伊万，倘若爱能具象化，你早就被我的爱淹没了。今天的你很帅，也很棒。不告而别，是你我新的起点。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想要书写回忆而埋下期许，写一封回信寄给你。

        伊万提起笔，在信封上郑重地写上——收件人：王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时间线上的我们在雀跃这刚好的相遇。无论是这将近一年的日子亦或是五年后，我都愿意做你的‘收件人’。我们终将相遇，成为互相配得上对方的人。”